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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甚好。”薛铖点头,道:“段大人费心了。”

  “那下官就不打搅将军休息了。”段荀躬身施礼。

  薛铖似乎仍沉浸在这园子如画的风景中一般,随意摆了摆手,示意他退下。

  段荀颔首,不着痕迹瞥了眼溯辞与魏狄,这才扭头走出园子。待穿过拱门,他脸上的笑容收敛,微微侧脸回望,蓦然冷笑一声,拂袖大步而去。

  这世上还没有温柔春风吹不化的硬骨头!沙场悍将又如何,还不是看迷了眼睛。

  等段荀的脚步声彻底消失,薛铖倏地收回目光,沉着脸向另一侧出口走去。

  魏狄跟在后头,十分担忧地开口问:“将军,这宅子你真打算收啊?”

  “这么好的宅子都送到我手里了,为何不收。”

  “可……这真要住进来,外头的人该怎么想?!”

  “谁说我要住了?”薛铖转脸睨他一眼,嘴角含笑。

  “啊?”魏狄有些懵,问:“不住你收它干嘛?”

  “我们初来乍到,兵马营一事已经算给了段荀一巴掌,若这个再直接拒绝,段荀必会戒心更重。”薛铖解释道:“不如顺了他的意,让他觉得我是能泡化的软骨头又如何。”

  魏狄问:“那这宅子要如何处置?”

  溯辞一双眼乌亮亮的,转脸问他道:“方才段大人勤勤恳恳把宅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数了一遍,你可记住了?”

  魏狄茫然点头。

  “那就好。”溯辞抚掌而笑,道:“赶明儿把这些都包一包,拿出去卖了,换来的银钱恐怕够兵马营吃一年呢!”

  魏狄恍然道:“这倒是个好主意!送上手的不要白不要啊!”

  薛铖笑看溯辞,道:“就你鬼点子多。”

  “将军敢说自己不是这么打算的?”溯辞伸手戳了戳他的腰,冲他挤眉弄眼。

  薛铖却不答话,道:“走吧,咱们去兵马营看看。”

  ***

  兵马营位于西郊四明山上,沿路草木凋零,有田地零星散落,盖着厚厚的枯草,静候来年。

  三人沿路而上,不多时便来到营地门前,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三人大吃一惊。

  这兵马营乍一眼看去不似军营,倒像是什么破败荒村一般。篱笆栅栏破旧,有的还嵌着利箭,两侧岗哨塔伤痕累累,无人看守。再往里去屋舍破败,满目萧条,营中士兵衣着破旧,面容瘦削,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裹着不知哪一年冬衣坐在墙根下一动不动。

  营里的人见三人走来,或好奇或警惕,但更多的却是无动于衷的木然。

  薛铖环首四望,只觉痛心。

  好好的兵马营,竟被折腾成了这副模样!

  正欲寻人问一问兵马营如今境况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欣喜的呼喊:“薛将军!”

  三人回身看去,只见单青牵着老马拖着一溜破烂的板车走近营里。他一见薛铖,立即丢了马鞭,三两步跑上前来,抱拳道:“将军救命之恩,兵马营没齿不忘!”言罢撩袍跪地,重重向薛铖磕了一个响头。

  薛铖避而不受,连忙扶起单青,然而入手的衣料单薄,身板瘦削,令人惊痛。他将单青上下打量一番,沉声道:“我不过做了分内之事罢了,只是兵马营乃是涿州驻军,何以至如今这般田地?”

  单青眸色微暗,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,请将军入屋一叙。”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补更~

  第84章 唱戏

  兵马营为涿州驻军, 由都尉曹贲统领,理应从军事方面协助刺史。然而段荀一直想将兵马营收归己用,明里暗里示好曹贲,奈何曹贲为人耿直,拒与刺史同流合污,因此得罪段荀。

  段荀拉拢曹贲不成,便起了旁的心思。一方面以各地匪患严重、兵马营无暇顾全之由,增设各处官府衙役人数,甚至直接抽调兵马营士兵充任, 后因曹贲大怒这才转向别处招募。另一方面频繁命曹贲剿匪寨,却暗中克扣粮饷、处处使绊子,令兵马营吃了不少苦头。

  去岁曹贲死于匪徒之手, 段荀更加肆无忌惮起来,直至如今, 兵马营的人死得死调的调,已从起初的五百人锐减至二百人, 其中可堪用者不足半数!

  单青句句道来,说到最后竟隐有哽咽之声,头颅低垂,道:“此次若不是将军,这粮饷冬衣真不知何时才能拿到。”

  薛铖神色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, 宽慰道:“放心,这种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。”

  单青抬眸看向薛铖,眼里尽是感激, 犹豫再三后低声道:“我早听闻将军此行为剿匪而来,说一句不敬的话,将军若真想还西南一个太平,切莫相信刺史段大人。涿州的官府早就烂到根里,这些人结党营私横行霸道,甚至和匪寨多有牵连,将军千万小心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。”薛铖道:“你先别想这么多,眼前要务是将兵马营安顿妥当。我初来乍到,营中的事暂时还需你费心。”

  “将军放心!”单青抱拳行礼,眼里重新燃起亮光。

  “时辰也不早了,你去忙吧,我明日再来清点名册。”薛铖按了按他的肩头,随后带着魏狄溯辞出屋离去。

  将三人送出兵马营,单青立在营地前静静看着他们逐渐消失远去的背影,心中喜忧参半。一个浓眉大眼叼着草杆的士兵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,看了看三人离去的方向,问:“那就是征西将军?”

  单青颔首。

  那人又问:“大哥,他靠得住么?”

  “段氏一党树大根深,想要完全剪除绝非易事。”单青叹道:“但如今我们唯一能依仗的也只有他了,但愿他能压制住段荀吧。”

  山风呜咽,从破败的营房间刮过,卷起残破的枯叶在粗糙的地面上划过,窸窣的声音宛如哀泣。

  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