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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节(1 / 2)





  不止霍西洲,只怕人人尽知燕昇这番话实乃虚假之词,当初他如何将话说绝,现在如何对长渊王摇尾乞怜,此前倨后恭,不言而明。此刻让王爷接回王妃,多半是提醒,自己还有一个长渊王泰山的身份,免除自己的死罪。

  身为三贼头之一,从前在长安呼风唤雨,只手遮天,以为押对了李苌高枕无忧。现在山河破碎,江山易帜,值此改弦更张之际,又投效长渊马下,字字殷勤,句句恳切,可谓两头下注,倒是永远不败。

  可惜,长渊王不是李苌,做不来这好娇婿。

  “王爷,如何处置?”

  霍西洲薄唇一掠,划过一抹讥嘲的笑意:“将他抓起来。”

  燕昇一怔,“长渊王!长渊王!”

  他起身扑向霍西洲的马,但很快被李图南等人制服住,霍西洲冷漠地看他一眼,随即移开目光,“你有句话说得很对,本王会尽快接回阿胭。你毕竟是她的生父,本王不会取你性命,一切听从王妃定夺。”

  燕昇大腿没抱上,人傻了。

  长渊军将他拖了下去。

  霍西洲率军入宫。

  一夜之间,江山便易了主。

  此前戚梦白在长安搅弄风云之际,东南、西南两边的州牧也蠢蠢欲动,戚梦白本事一般,不过是仗着与朝廷亲厚,方得李苌召见入宫,趁此机会夺下了长安的控制权。现如今他们哪一个的能力比不上戚梦白,凭何要忍气吞声?因此个个摩拳擦掌,希图刮分一杯羹,大展宏图。不过才短短几个月,长安之势又风起云涌,现在坐庄的,轮到了霍西洲。

  这霍西洲却是块硬骨头,不好啃。

  州牧之间各自为政,谁也不服谁,若不联合起来,谁也打不过长渊军。但百年来传统皆如此,现在难道要为了霍西洲与老对家化干戈为友吗?一时犯难,莫有动作。

  霍西洲入长安,黄袍加身,临朝专权,为摄政司马。

  自长渊军入关之后,财物无所取,妇女无所幸,安抚人心,重用提拔老臣,乱哄哄的长安局面一时稳定。

  只是有不少忠心于李周旧朝的忠烈之士,在霍西洲嘉封摄政司马的当夜,便引颈自刎。一时传为佳话,可悲可叹。霍西洲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下,嘱史官、礼官等人,为其在李周太庙之外刻碑立传,予后人而记之。

  是夜,霍西洲于太晨殿脱去身上厚重的蟒袍,在烧着地龙暖如春融的寝殿之中坐下,批阅近来关于各州牧的军报。而内侍官小心谨慎地侍奉在旁,唯恐摄政司马有丝毫的不满意,便像戚梦白一般举剑杀人。

  霍西洲不惯有人伺候着,加上屋内地龙烧得旺,不过一时片刻,额前便出了一层汗。

  他在冰天雪地行走惯了,纵然殿外白雪皑皑,滴水成冰,只需多加一身外袍即可,这烧得东西却是多余无用,他皱眉问道:“这烧一夜地龙花费的银两够普通百姓五口之家用多久?”

  内侍官具体也不知,只是道:“恐怕得一两年了。”

  霍西洲不知李周皇帝在位时如此豪奢,眉结更深:“撤了吧。本王不需要。”

  “诺。”

  内侍官离去,正恰巧赶上李图南大步而入。

  “王爷。”

  霍西洲从满桌的折章之中抬起头来,正觉得额头胀痛。

  虽能识文断字,但这批阅奏折要比行军打仗更累人十倍百倍。

  “何事?”

  一眨眼李图南到了近前,脸色“嘿嘿”挂着傻笑,“王爷,您何事打算将王妃接回来?大家伙儿都想王妃了……”

  霍西洲一怔,继而脸色一暗,目光沉了下来,那意思很明确:我的女人,你们想什么?

  李图南忙摇摇手:“末将等人绝无此意,就是、就是……嘿嘿,王妃确实待大家很好啊,您看啊,王妃守着咱们长云的家园,到了冬天,给将士们送了多少酱肉和寒衣啊……就像咱们大家伙儿的亲娘一样……”

  霍西洲哈哈大笑。

  “李图南,亏你说得出口!

  他无心看军报了,扔在手边,起身负手步了出来。

  李图南连忙跟上:“不如,就让小的亲自去接?”

  霍西洲道:“正好别人我也难以放心。”他转过身看向李图南,眉心彻底地舒展了开来,“尽快。”

  “哎!得令!”

  李图南欢喜无边,好像真要回家接他老母共享天伦一般,一蹦三尺高就去了。

  李图南这一去,霍西洲在原地停了少顷,已不自禁地开始想象,她在长云不知可还好么?久久应该已经会跑了吧,她们母子快活逍遥的时候,不知道会不会时常想起自己。倒是他一路而来,只要有这样的空隙,都是在思念着他们中度过。

  小立片刻,他回到了龙案之后,埋首继续批复折章,但撤销了地龙的内侍官很快回来了:“回王爷,外头夏国公夫人求见。”

  霍西洲头也不抬地道:“他是来替燕昇求情的吧。”

  内侍官回道:“是的。”

  霍西洲淡淡道:“你告诉她一声,本王无暇见她。燕昇如今之生死、荣辱,全在于王妃一念。求本王,不如去求王妃。”

  内侍官回道:“诺。”

  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,何况是这些贵人们的家中事。旁的内侍官是不知,不过这燕昇和卢氏从前虐待王妃,将她放在马场,后来又闹着和长渊王妃恩断义绝的事情,可是众人皆知。长渊王这般的态度,实在太正常不过。内侍官赶着去办差了,在贵人面前,绝不多话就是了。

  卢氏没有等到霍西洲,知他不肯见自己,惶惶道:“那我阿胭,何时能够入京?”

  “这个,王爷已经派人去长云接了,”内侍官叉着手,道,“夫人请回吧,用不了多久,王妃便到长安了。相信王妃素有贤名,夏国公定能无虞。”

  卢氏怔忡,内心当中仍然充满担忧,但也不好继续为难内侍,只得不甘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