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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呦,财神驾到,妾身有失远迎,还望恕罪,千万恕罪。”

  “宋妈妈快起。”

  李少扶起这位姓宋的鸨母,顺手在她如玉般的手上摸了把,笑骂:“你是想爷的银子?还是想爷的大宝剑?近来可有不错的姑娘?”

  “自然是有。”

  宋妈妈反握住李少的手,并未贴上去,但眉眼含情,给人种暧昧的感觉,她斜眼往里头瞧,笑道:“这不,月前刚收了前任兵部侍郎赵元光家的小女儿,那可真长得跟朵花儿似的,初夜竟拍出了千两之多,而今是我这儿最红的姑娘之一。”

  说到这儿,宋妈妈用食指点了下李少的鼻头,笑道:“你呀,没赶上。”

  “我这不是去了趟江州谈生意嘛。”

  李少笑着问:“最后是哪个孙子把人家赵姑娘的初夜买了去?”

  许是察觉到我在,李少咳嗽了两声,不再聊这个让人尴尬的话,退在我跟前,给宋妈妈介绍道:“这位是我们酒楼的二东家,丽夫人。”

  宋妈妈这才注意到我,她上下打量了圈我,眼前一亮,收起方才的轻浮,微笑着给我屈膝行了一礼,仿佛有些好奇我为何要带面纱,也好奇我和李少究竟什么关系,但她是人精,没有问。

  “丽夫人,妾身有礼了。”

  宋妈妈侧过身,亲自给我们带路,请我和李少往里走,笑道:“朱九龄先生在二楼。”

  我四下打量,果然是销金窟。

  前堂接客的地方是个环形朱楼,正中间是个雕栏玉彻的台子,台下立着十几面花鼓和数位技艺精湛的琴师,台上一直有貌美胡姬和名妓在跳舞,台下方桌数十,坐着酒吃耍乐的豪商贵少。

  而后堂除了名妓闺房之外,还有个极大的湖,湖上停着只两层大画舫,上面灯火通明,隐隐有女子欢笑声和奏乐声传来。

  我笑着挽住宋妈妈的胳膊,将这女人吓了一跳。

  “敢问妈妈,您这里姑娘们用的胭脂头油都是哪家的货?”

  “多是粉蝶轩的,也有些是从越国买来的。”

  宋妈妈笑道:“夫人喜欢么?那妾身待会儿挑些上等的,您带回去。”

  “那倒不是。”

  我从小荷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胭脂盒,旋开,用小指往手背抹了些,示意宋妈妈看,笑道:“粉蝶轩的香粉和胭脂妾以前也用,香倒是香,就是不持久,譬如现在天热,稍微出点汗就花了。实不相瞒,妾自己也在经营个小脂粉铺子,名唤丽人行,用的全是最上等的材料。”

  我抬起手,以便宋妈妈更能看清我手背上的胭脂,笑道:“譬如这盒,里头加了珍珠末和贝母粉、金粉,抹在脸上,微微泛着荧光,好看极了。”

  “呦,我瞧瞧。”

  宋妈妈果然来了兴致,停下脚步,立在楼梯口的灯笼下,抓住我的手,又闻又看。

  “不仅如此呢。”

  我紧接着道:“寻常的胭脂都是用红蓝花汁子调出来的,我家的用的是昂贵的牡丹、玫瑰还有茉莉,十斤花瓣才出这么一小盒,里头还添了好些珍贵药材,在美颜的同时,又能护肤。”

  我将面纱掀开一角,让宋妈妈看我的肌肤,笑道:“而价格嘛,也远远低于粉蝶轩的,妈妈若是有兴趣,改日妾身让人送来些,您用用。”

  宋妈妈将我的袖子稍稍往上推了些,摩挲着我的胳膊,笑道:“冲着夫人这份冰肌玉骨,妾也得试试。”

  说这话的时候,她回头,冲李少一笑:“怪不得这两日街面上纷传,说酒楼二东家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,我还不信,如今可算信了,过来见朱九龄的时候,还不忘做买卖,行,咱们都是爽快人,我也着实喜欢丽夫人这份人才,明儿夫人就将铺子里的胭脂、膏子都拿来,若真好,咱们姐妹就能接着往下谈了。”

  我知道,教坊司的胭脂是大宗买卖,我也不奢望能包圆了,单给一部分姑娘供应上,每月也是笔极大的进项。

  我忙从髻上将白玉簪取下,十分自然地戴在宋妈妈头上,笑道:“初次见面,这是小妹的一点心意。”

  说这话的时候,我揽住宋妈妈,偷偷在她耳边私语:“小妹早先还花了重金,专程去洛阳,请前太医院院判杜家调配了些极神妙的润肤粉嫩膏子,过几日给姐姐送些。”

  “喔呦。”

  宋妈妈顺手揽住我的腰,眉眼皆笑:“丽妹妹怎么这么会来事儿呢,我看不用明日看货了,待会儿咱们直接定了吧。”

  这番话一落,我们三人皆笑,气氛活泼又轻松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上楼的时候,宋妈妈告诉我,说朱九龄在教坊司包了个单间,已经呆了足足一个多月,仿佛是作不出来画,这才没日没夜地饮酒、观察美人,她已经提前和朱先生打过招呼了,求了十几遍,朱先生这才答应见我和李少,但只给一炷香的时间。

  在宋妈妈的带路下,我们很快就到了朱九龄包的那个单间,外头看极奢华,敲门进去后,吓了我一大跳。

  太乱了。

  地上到处是吃剩的鸡骨头鱼刺、瓜子果壳,墙上似写了字,但又被人用墨涂掉了,乱七八糟得跟鬼画符似的,屏风上搭着换下的衣裳、亵裤,床上躺着不成对儿的两只靴子,酒壶横七竖八地乱滚,方桌上满是揉成团的宣纸,以及被人拦腰折成两截的毛笔。

  而这包间的主人呢,此时懒懒地坐在篾席上,打开窗,一边喝酒吃花生米,一边看楼下的歌舞,察觉到进来人,他也懒得理会,不知多少日没洗澡了,长发披散了一身。

  我细细打量他,心里也有几许惊艳,传闻他四十多岁,可瞧着只有三十出头,清瘦高挑,即便脸上沾满了墨汁,也能看出貌相俊美,眉眼里含着傲气与疏狂,不知是不是酒喝得太多,坦露的胸口都红了一片。

  宋妈妈清了清嗓子,不太敢上前,躬着身笑道:“朱先生,客人来了。”

  见朱九龄没反应,宋妈妈从荷包里取出块散碎银子,打了下朱九龄的肩膀,立马往后退了几步,高声道:“朱先生,贵客来了。”

  朱九龄这才慢悠悠地回头,他眼神迷离,扫了圈众人,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趣,目光忽然落在我身上,打了个酒嗝儿,白皙细长的食指指向我,淡漠道:“又来新姑娘了,皮相仿佛不错,来吧,脱衣服吧,让我瞧瞧骨相能不能入画。”

  我的脸立马飞红,暗骂这朱九龄什么玩意儿嘛。

  宋妈妈察觉到我的尴尬,凑到我耳边,低声解释:“朱先生说是要画仕女图,想看真实的女人,找找感觉,但他绝对不碰人家姑娘,看一次五十两,这不,这一个月下来,几乎将这儿的红牌姑娘都看遍了,可还是画不出来,你甭与他计较,他喝酒喝傻了都。”

  我笑着点头,不禁将衣襟往紧收了下。

  宋妈妈上前一步,嘿然笑道:“朱先生,这二位就是妾身下午提起的李少和丽夫人,专程来拜访您,请您指点字画的。”